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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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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說好的只是上藥,不是殺她,怎麽才上好了藥便翻臉不認人!

果然殺人如麻的劊子手,便是喜怒無常的閻羅王!

江挽書剛在心中將陸闕給罵了一遍,可下一瞬,卻被年輕首輔提著,坐在了他的右手側位置。

在江挽書還沒回神之時,陸闕已伸出了另一只手,“手。”

見江挽書傻楞楞的,陸闕的耐心顯然不多,卻還是多說了一句。

“左手不是蹭破了皮?”

與陸闕同處一個空間,實在是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,生怕這個喜怒無常的首輔,會擡手便將她給哢嚓掉了,以至於江挽書完全都忘了自己也是個傷者。

江挽書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,所以,陸闕不是翻臉不認人,而是……要為她上藥?

她何德何能,讓擡手之間定人生死的內閣首輔親自為她上藥。

這可是會將她嚇得能折壽的!

“多謝大人關懷,一點兒小傷,我回去後處理一下便行……”

“同樣的話,本相不喜說第二遍。”

他就這麽喜歡威脅人嗎!都說了她不願意!

但只敢在心中抗議的江挽書,還是屈服於對方的權威,不甘不願的伸出了左手。

小女娘的柔荑纖細宛若柳枝,陸闕只以兩指扣住了她的皓腕,翻轉過來,手心的擦傷雖然還泛紅,但是比一開始的時候要好很多了。

顯然,養尊處優的首輔並未親自給人上過藥,所以動作很是生疏。

但他的動作卻不似他給人的氣質般清冷如寒霜,只可遠觀,不可親近。

藥水塗抹在掌心,是帶著微微的刺痛,可更多的還是如鵝毛輕撫掌心般,舒適、柔和,便像是被人珍視的寶貝,極其愛護的擦拭。

但很快,江挽書便否定了這個完全不可能的猜想。

如陸闕這般冷清冷血,眼中只有權勢之人,如何會去珍視別人呢?

馬車內的氣氛,似是在無形之中,節節攀升。

或許連他們兩人都不曾察覺,在他們二人之間,形成了一種奇特的,卻又叫外人難以插足的氛圍。

小皇帝的大眸,在陸闕與江挽書之間來回瞟。

雖然小皇帝的腦袋瓜在朝政方面還不通竅,但是在某些方面,卻很是靈光。

登時,他便有了一個更好的計劃。

在上好了藥之時,行駛的馬車也緩緩停了下來。

外頭響起長風的聲音:“大人,到府邸了。”

“安穩在府中待著,下去吧。”

這話的意思,便是讓江挽書單獨下車,而他並不下去。

雖然江挽書並不明白,為何陸闕藥特意強調讓她安分,但這可是求之不得的,她可不想再與陸闕在一個空間內待下去。

沒有一絲猶豫,甚至還有一種迫不及待之感的,迅速撩起簾子,便要奪身而出。

陸闕又徐徐補充了一句:“走路看著些路。”

別又跌跌撞撞,她傷了,他也好過不到哪兒去。

但逃也似的江挽書,壓根兒就沒仔細聽,只隱約聽了一耳,隨便應和了聲,便跳下了馬車。

“大人慢走。”

回身匆匆行了一禮,便提著裙角,腳下如生風般,迅速便入了相府大門。

陸闕以單指掀起帷幔的一角,目送著倩影在眸中消失。

“陸相很關心仙女姐姐?”

小皇帝帶著試探性的口吻,在他的認知裏,陸首輔冷漠不近人情,便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。

何時見他對誰假言令色過?更別說還是主動為對方上藥,這般看著有些越界,且暧昧的行為。

雖然江挽書的確是美貌動人,但如陸闕這般身份的,身邊最不缺,見的最多的,也是美人。

唯一的解釋便是——

陸闕一定對江挽書有不同尋常的,超乎正常關系的情感!

放下帷幔,陸闕涼淡的視線掃去,瞬間便叫小皇帝沒了八卦的心思,正襟危坐。

因為每當陸相用這個眼神來看人時,必然便是事後清算了。

“陛下有空關心臣的私事,不如先回答臣,陛下是從何處得知大相國寺的那位,又是如何混出的宮?”

惠音的存在,可是宮廷最高級別的秘聞。

且尋常宮人是不會知曉此事的,只有當初知曉內情之人,那麽又是何人,膽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告訴小皇帝這些真相的?

此人自然不是沖著小皇帝,而是沖著他,亦或者說,是沖著大魏江山社稷穩固來的。

小皇帝目光閃躲,“自、自然沒有任何人告訴朕,是朕覺著宮中實在無聊,所以在今日早朝後,偷偷鉆進了一位大臣的轎子溜出來的,誤打誤撞的,便來了大相國寺。”

這種鬼話,便算是小皇帝自己都不信,更枉顧多智若妖的陸闕。

“陛下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,否則臣若是追究起來,可便不是像眼下這般好說話了。”

小皇帝耿著脖子,也很硬氣:“大、大不了你便罰朕,反、反正事實便是如此,你問再多,朕也是不知道的!”

能讓小皇帝如此維護,想來便是身邊人。

而能在小皇帝身邊伺候的,除了每日為小皇帝授課的太傅之外,便是宮女與太監。

陸闕心中已清楚,便也不再往下問,只淡淡道:“希望到時陛下還能如此嘴硬。”

*

宮墻深深,黃墻紅瓦之下,鑲嵌滿金龍的巍峨宮殿,今日卻格外的靜謐。

太監首領馮龔來回踱步,等待著消息的傳來。

有小太監自側門而入,匆匆前來報信。

“總管,按照計劃所行,陛下到了大相國寺,成功見到了那位,還與陸相正面撞上,兩人發生了劇烈的沖突,此刻陸相正強行將陛下帶回宮,不出一炷香便能到了!”

計劃進展的很順利,馮龔露出滿意的笑,打賞了碎銀。

“做的很不錯。”

小太監以為自己得到了重要,立時便跪首於地謝禮。

馮龔上前一步,拍了拍他的肩膀,卻是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。

“待會兒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兒,只有你能完成。”

“總管只管吩咐奴才,奴才願為總管鞍前馬後,死而後已!”

馮龔道:“依那位陸相的性子,事後必然是要追責,咱們這些在陛下跟前伺候的,必然是要被調查,這顆藥丸你且含在齒間,放心,只是一枚假死藥,若是到了關鍵時刻,你便假死脫身。”

小太監趕忙接過,“還是總管想得周到!”

陸闕帶著小皇帝前腳回了勤政殿,後腳這位年輕的首輔便召集了勤政殿上下的宮人。

“說說吧,今日是何人,暗中協助陛下。”

年輕首輔高坐於側位,氣質冷冽,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,無形之中的氣場卻如黑雲壓城般,強勢而又令人不敢喘息。

而龍椅之上的小皇帝,則是愈發坐立不安。

陸相果然是開始清算了!

“陸相,是朕一個人的主意,和他們都沒有關系……”

“陛下,傾巢之下,安有完卵,即便這些人當中,有些人是無辜的,但是連陛下都看不住,又要這些廢物有何用呢?”

陸闕寡薄的視線,往下一掃,跪伏於地的宮人們,瑟瑟發抖,汗如大豆傾瀉而下。

“若是無人站出來,那便一並都拖下去,處死吧。”

小皇帝臉色大變,“陸相,他們都是在朕身邊伺候的,你怎麽能沒有經過朕的同意,便殺朕跟前的人!”

陸闕卻是一笑,“看來陛下是長大了些,比剛登基時,連一句話都說不利索要好多了,都知曉護住手底下的人了。”

小皇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,卻在陸闕的一記冷淡視線掃來時,瞬間洩了一半的氣。

“那麽今日,臣再教陛下一課,要想護住別人,首先,你得有足夠分量的發言權。”

“而很可惜,連四書五經都背不下的陛下,如今的你,還遠遠沒有資格,與臣談判。”

年輕首輔閑然高坐,隨意的摩挲著大拇指的靑玉螭龍紋玉扳指,指尖微動,“拖下去。”

在一聲聲求饒中,便有一宮人沖了出來指證:“大人,大人奴才指證!”

陸闕指尖再一動,禦前侍衛齊齊停下了動作。

“奴才瞧見,今日一早,小常子鬼鬼祟祟,帶著一個身形矮小之人,從小黃門出去了!”

隨著手指的方向,被指證的小常子直接便匍匐在地,磕得額頭直冒血。

“大人,他這是在冤枉奴才!奴才從沒有帶著人從小黃門鬼鬼祟祟離開過,大人明鑒呀!”

陸闕卻並不審問小常子,而是將冷淡的視線又落回到了小皇帝的身上。

“所以,陛下便是打扮成太監的模樣,偷偷溜出宮的?陛下還真是長進了。”

小皇帝的額首滲出了層層的細汗,目光游離閃爍,還企圖死鴨子嘴硬:“和小常子沒有關系,是朕自己打扮成太監的模樣溜出去的。”

只可惜,小皇帝實在是不會說謊,若是想言之鑿鑿的幫人洗脫嫌疑,至少自己要不心虛,如今他卻連對視都不敢,這話便沒有任何的可信度。

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的審問,陸闕便已經清楚今早的情況。

“拖下去,撬開他的嘴,審審幕後指使者為何人。”

一個小太監,自然是不敢膽大包天到,攛掇小皇帝偷溜出宮,他的上頭必然是有人。

而在禦前侍衛要動手之時,卻見小常子嘴巴一動,長風第一時間察覺。

“不好,他要服毒,堵住他的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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